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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鲁北发电公司  2014-10-20   杜春霞   7361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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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浓雾中,并不宽阔的乡间公路蜿蜒的盘绕而上,探进层峦叠嶂的大山深处,北方的山中除了不断顽强扎根在岩石中的树木更多的是坚茂的灌木,灌木连绵不绝的各种叶子如同天地间厚厚的毯子覆盖在群山峻岭之上,其中坚硬的沉积岩层次分明的肌理如同青年健硕的肌肉,大片的耸立、裸露在斑斓的秋叶之中。沿着盘山路走进雄伟坚硬的深处,渐渐开始淡薄的雾气中生生不息的茂密越发清晰,空寂的山谷之中不断出现一树的纯粹的红叶,一树纯粹的黄叶,一丛一丛金黄的山菊花……黄的洁净、绿的浓郁和火红的旺盛将山谷装扮的色彩斑斓,但是十月,鲜艳的色彩正在逐渐失去热烈的温度,清冷正从深奥的山谷穿流而出,轻抚额头渗出的汗珠。终于徒步走到山顶岭脊,高原的草坡一派渐黄渐绿的阔达风光,而山下的村庄景物却被掩埋在乳白的浓雾之中,灵巧的山雀偶然从灌木冲出,流畅的在蔚蓝的空中留下波浪的痕迹飞进前方的树林,逐步将我们引入绿林围绕的层层梯田面前,我即将要触摸到逐渐逝去的遥远的又同我极为亲近的陌生家园,父辈们从那里走出来,而我们今天要去踏寻那块生养他们的土地。


  故土在更深处,那是一个荒弃的小山村,盘着山脊而上,我知道,走的越远走的越高,离根就越近了。我正在慢慢接近,走过一个开阔的山垴,领略会当凌绝顶的丰富景致,当眼前平整的公路行走的最为艰难的时候,山垴的树林里隐约显现出几间肉红色温暖的石头房子。走近它,一块块岩石似乎尚存肌理的温度,却被修的方方正正垒在一起,像极和蔼的老者端坐在丛林中等待子孙的回归。一座座矮小的房屋院落已被茂盛的草木充满、拥簇,很多已坍塌在绿树草荫之中却似乎仍清晰保留着温暖和记忆,有些院落和房屋的残壁已经是一堆松散的石块,留下碧绿的藤野枝条和热烈的红果尽情的释放自己与它相依相拥。


  用一根木棍在杂草中开拓出久已寂寞的小径,院中的石碾石磨洁净的让我依稀推想出它们当年的摸样。父亲居住过的房屋依然完整,小小的木门上着锁,宽阔漆黑的门缝不再遮挡视线,几个瓦罐和竹筐或破落或歪或倒堆在当屋,透过经历几十年风雨的小小木窗楞向里观望,黑漆漆的小屋里满满一铺土炕,我如何也想象不出父辈们当年的生活场景,也只能从伯父的书中了解到这个小山村零星质朴有趣的故事,眼前只觉的这清凉石板的亲切,植物的洁净。我们经过父亲曾经教书的小学校,那只不过是一间坍塌的小石屋,一面墙的黑板仍然完整,风雨不曾侵蚀它粗糙的面孔,它依然可以平静的呈现着曾经的历史,它似乎在诉说着这个仅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一代一代努力的走出大山的历程。屋内没有留下任何物件,满是一堆塌陷的屋顶和墙体,然而这里没有沧桑和颓败,悠然升起的是草木的繁荣,屋内自发生长的树木已有碗口粗了,所有的屋顶和墙体的泥土更为其生长提供丰富的营养。环游整个村落只留下草木和石块的欢乐和低吟,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块裸露的泥土,满目的葱郁将小山村净化的如此清凉洁净,静静的,小小的山村依然独自进行着繁荣衰落的循环。


  顺着屋边杂草掩埋的小径,走到屋后,不远处荒废的田里,一圈柏树肃静的围绕在茂密的树林之中,几座坟茔的周围长满葱郁的灌木,远离尘嚣,无人打搅,祖先静静的安息,清风吹过,树木杂草相互应和,槐柳树的茁壮,草丛间昆虫的忙碌,除了安静平和,干净的空气,便不再有庄严肃穆和阴冷。接近正午的阳光下,草木中洒满温暖的气息。找到我未曾谋面的爷爷奶奶的坟茔,五兄弟中他们的寿命是最短的,爷爷活了三十多岁,奶奶四十多岁,虽然他们生活的院落依然在阳光下坐落,看得出来那是他们用勤劳和热情打造的家园,然而我仍是一个行色匆匆的旅行者,深深地吸一口干净的空气,抖落一些附着的尘埃,却如何也寻不到他们的痕迹。没有悲伤,平静着,生长着,留下这些石墙断椽,生活渐渐的成为历史。他们是极普通的人,我心怀崇敬、神秘的心情祭拜他们,而将来,我终究也会化为自然的一杯土,没有哀伤,没有快乐,只有生生不息的生长。


  回来的时候,我们意外的搭上一辆来旅游的汽车,只用了半个小时便旋落到山下,村落、人群,回到熙熙攘攘的现实。而我知道,身后深深的山谷中依然有一片安然、洁净、荒弃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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