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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幂,合上沉沉的眼睑,梦里梦外,思绪悠悠然不知所往。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把我带回现实。
瞟了一眼枕边的电话,是母亲打来的,于是提了下神儿,接通了。“妈,这么晚了,你杂给我打电话了?你跟我爸还没睡?”
电话的那头,母亲清了下嗓子答道:“你还没睡?今天上什么班?是不是夜班?”我笑了笑,说:“嘿嘿,老妈连这都知道啊,厉害!”老妈说:“你爸刚做完手术……”
此时我是一头雾水,不知所措。然后迫不及待的问:“什么情况啊,我爸怎么了?没事吧?现在呢?”我一连几个问题轰炸过去,老妈只是轻描淡写得说:“已经没事了。”延续了一贯的老革命风格。
我这心里还如热锅上的蚂蚁,又问道:到底怎么样了?老妈说:还是去年那个鼻子上的手术,去年鼻腔大出血没做,今年夏天赶了个好天,就又做了一次。这次还好,两个鼻腔都矫正了,就是你爸估计有点疼啊。我急忙说:老爸这会能接电话吗?老妈说:“不行啊,现在暂时还说不成话,有什么情况我再给你打。”我也只好说:“好吧。”然后我就开始躺在床上发呆。回想小时候老爸给我聊有兴致讲他鼻子的故事。
老爸的鼻子,可是3年自然灾害留下的后遗症,那个时候家里穷,可老爸作为长子,爷爷不在家的情况下,虽然年幼,但仍然是家里重要的劳力。三年自然灾害刚过,大概就是64年吧,虽然熬过了自然灾害,可是家里没有一点吃的了,姑姑和两个叔叔都还年幼,老爸当时刚十岁,就整天四处找吃的,干旱的土地不结一点粮食,那就在庄里找野菜,挖虫、鼠、蛇、蛙;山上的刨完了,就去干涸的河道、泥塘、水沟里找东西。有时候地里的一两颗野菜、一两快红薯,就能为家里解决一顿温饱。可是就是在饥饿中爬高上低,终于有一天出去拾柴火回家做饭的途中,从一个大沟边摔了下去,当时胳膊和鼻子摔的都比较严重,回到家里,奶奶问,“柴火拾回来了吧”,又瞅了一眼他说:“没事吧,鼻子那么红”?老爸往侧面站了站,用不疼的胳膊夹着几根干柴火,往灶火旁边一方,又甩了甩两个胳膊,吸了吸鼻子,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说:“没事,刚才摔了一跤,你看,有点问题都没”。看到我奶奶扭过身子做饭,老爸躲到了窑里,当时给他疼的,呲牙咧嘴。可是,几天过去了,老爸始终没因为这多说一句,忍了过去。
事到如今,老爸的胳膊还不是很利索,鼻子就得了顽固的外伤性鼻炎。鼻子基本上就整天处于堵塞状态,根本不能正常呼吸。尤其是“知天命”之年一过,这鼻子的问题愈发严重,导致心脏缺氧,脑供血不足。唉,每天都得依靠药物扩张鼻腔,否则,睡觉都成问题了。
终于在去年年底,老爸决心去做个手术,把当时骨折后多长的一节骨头给做掉。谁知道,第一次手术的时候,就大出血了,鼻子的问题远非这么简单。
我想起这些不禁不寒而栗啊。3天过去了,我陆续给老妈打了几次电话询问了下情况,老妈,都说,“正在恢复、快好了”之类的话,终于快到重阳节了,我刚下班,电话响起来了,我一看是老妈的号,赶紧接了起来。
“文豪,下班了?”
我一听这声音,眼泪不禁就往眼眶外流,是老爸的声音,这声音听起来,明显跟老爸以往的腔调黯淡了许多,我强忍着眼泪,说:“老爸,你好了啊?这下就好,鼻子终于能跟世界亲密接触下了!”我还不忘调侃了一句。
老爸说:“呵呵,刚刚结了痂,过两天就能拆线了,没事了,不用担心,虽然这次是‘九死一生’,但还是有惊无险啊。”
我不关心这个“有惊无险”,连忙追问:“什么情况啊?还九死一生?”
老爸解释道:“我手术做了一半,鼻腔打开了,做了一面的修正,这个麻药麻醉的时间到了,当时还是坚持把手术做完、缝合了,几乎把你爹疼死过去啊,这个疼痛,永生难忘啊,当时就想,最后一面,得见你和你姐啊。”
我一时无言,顿了顿,给老爸唠叨了几句、安慰了几句、逗他开心了几句。
我知道老爸的“九死一生”是在调侃自己。可是却令我突然对生命如此敬畏,没想到生离死别离我们还是如此之近。所以还是珍惜每一分钟,用心善待身边的朋友、亲人吧!平安健康才是我们最大的幸福,不是吗?